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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逼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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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劈劈啪啪下著傾盆大雨,天陰沈的可怕,空氣也變得十分壓抑,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在說些什麽。

顧柔像往常一般換上宮裝,這一次她帶上了早早準備好的玉璽,深吸一口氣,踏出了房門。

她……該去做個了斷了。

路上空無一人,就連宮女和太監們都未曾見到,想必都感覺到了。

她踏上臺階,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,轉身面對朝臣們,顯然朝臣們也零零散散,唯有丞相那一方的皆是整齊排列站在他身後。

而他也不同往日那般溫文儒雅,像是為了彰顯自己翻牌角色一般,他特地換上了一襲明黃色的外衫,身後則跟著他的追隨者。

丞相瞥見顧柔所攜帶的物件,陰陽怪氣了幾句,“皇後娘娘這是識時務了?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明君?”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她手裏的物件,恨不得一把奪過來。

只可惜師出無名。將來也會站不住腳。

“不知皇後娘娘考慮好了沒有,”他拿出一道聖旨交由身邊的小太監,由他傳遞到顧柔手上,“娘娘只需在這聖旨上按下,臣定保證您性命無憂,否則……”

他笑笑,“我可是什麽都保證不了的哦!”

顧柔不辯解,不作為只是平淡地說道,像是再問今日吃什麽一般尋常,“真是辛苦你了丞相,為了今日蟄伏了這麽久,甚至不惜將閨女送入宮中為妃,只為了這一刻,就是不知你有沒有考慮過輸贏之後她的下場該是如何?”

好歹她們兩算是鬥了這麽多年,不論外界是怎麽看待她們的,反正對於她們而言對方算是貫穿了她們前幾年生活中重要的一員。

正如舒貴妃最後讓她在冷宮度過餘生還是放她一馬一樣,自己也是如此,不管這最後的結局如何,她亦是想保住她的性命。

丞相冷哼一聲,“她是我的閨女,去留皆有我做決定,皇後娘娘不覺得您這問題有點像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嗎?”他可不信顧柔能有這樣的好心腸,會對一個三番四次危及自己性命的人留有善心。

聽他這一說,顧柔放心了,那接下來就是正事了。

她目光一變,銳利的眼神凝視著丞相,周身氣壓一低,帶著說不出的威壓,“丞相,現在不如說說你這是打算做什麽?”

可別跟她說是救駕,她承受不起。

丞相呵呵一笑,“回稟皇後娘娘,微臣收到消息,皇上怕是兇多吉少了,因此擔心娘娘您一位婦道人家處理不了這些大事情,特來接手。”

他把改朝換代、篡權奪位說得如此冠冕堂皇,還真不負他這張老臉。

顧柔:“哦,是嗎,可我若是不答應呢!”

丞相臉色一沈,“那就別怪老臣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。”

瞧他說的這話,好似他是被逼著的,一切皆與他無關。

丞相的手高高舉起,只要他一揮下門外的大軍立即闖進來占領整個含涼殿,而顧柔自然而然成為了他的階下囚,但他就是不。

他想看著顧柔走下來,走到他面前跪下來將玉璽交給他,順便承認自己是真命天子以及高呼她顧家就是個廢物!!!

沒錯,除了舒貴妃次次會與顧柔攀比外,丞相也不例外,他每次皆是心有不甘地和顧大將軍做對比,只要能略勝他一籌,心裏變能暢快不少,只可惜像是宿命一般,他從一開始便已經輸了。

日後也像是中了詛咒一般,皆是輸。

說實話之前皆因自己太過於保守,不敢往前邁出一步,這也就導致了自己遲遲沒有站隊,直到周暻宸的大軍打到了上京城外,他才幡然醒悟,率先做出表率,打開了城門邀請他們進來。

最後再施加了一些輿論他方才能當上這個丞相,要不然還不知道現在在哪裏混著呢!

不知是否是自己的不甘心還是逐漸膨脹的野心,丞相漸漸不滿自己的位置,他將目光放在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,只要最後能坐上那個位置,過程如何他完全不在乎。

所以當周暻宸廣納後宮開始選妃時,他力舉了自己的閨女,後來知曉周暻宸會從中阻攔,這才把主意打到了顧柔身上,只是沒想到效果竟然這般好。

他閨女一舉成為了僅次於皇後的貴妃,雖說是在顧柔之下,但他相信假以時日周暻宸定能看到他閨女的好,然計劃還是趕不上變化,他壓根沒想到周暻宸竟會立下一個月進後宮一次的規矩。

這讓他以及舒貴妃的所作所為皆化為夢幻泡影。

既然舒貴妃那條路走不通,那只能靠自己了。

這不丞相私底下開始廣招門徒,請來了眾多賢能異士幫助自己出謀劃策,甚至還走上了自己最為不屑的道路,開始借著各種理由搜刮民脂民膏。

用這些民脂民膏招兵買馬,順帶收攬一波人心。

只不過他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如此順利,可轉念一想,一切皆有跡可循。

原本經歷了連年征戰,不說皇上單說王公貴族皆沒有閑錢,這不日子一久誰家都會有拙荊見肘的時候,屆時丞相一出現,來個雪中送炭,很難不收買人心。

要他說,這就是周暻宸做得不對了,否則怎麽會便宜了自己。

顧柔見丞相遲遲沒有動作,一挑眉,故意挑釁道,“怎麽,丞相這是還沒有準備好,要醞釀醞釀?”

她嘴角一撇,不就是篡個權,奪個位嘛,至於思考這麽久嗎?

久到顧柔都開始懷疑人生了,以為丞相不是來逼宮的,而是來護駕的。

丞相一陣冷笑,對於他來說顧柔現在做得任何事那就是臨死前的最後掙紮,而他就喜歡看這種掙紮,不過既然她都提出想早一點死,那麽自己何不成全於她?

他大手一揮,想象中的大軍一湧而進全然沒有,周圍一片寂靜無聲。

丞相以為自己出錯了,憤然回頭,“人呢,都死光了嗎!”

然而並沒有回答他,依舊是一片安靜。

這時丞相終於發現不對勁了,難道……?

不可能,他很快否決了。

然而這寂靜無聲的含涼殿,以及一點一滴流逝過去的時辰無一不在擴大他內心的不安,最終丞相坐不住了,他怒視,“是你!!!”

這次不是懷疑,而是篤定,若不是眼前的這人,他辛苦計劃良久的事情絕對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局面。

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,顧柔搖了搖頭,她竟然搖頭了,那就說明不是她,難道是……他?

不對,周暻宸不是已經被他派去的人給殺了嗎?

怎麽還會計劃如此周密之事,以至於打亂了自己所有的計劃。

還沒等他想明白,顧柔率先告訴了他答案,許是自己看不過去了,不忍心一位老人家明明正在篡權奪位的路上,結果卻還要懷疑人生,“丞相,你不用懷疑,就是你心裏所想的那人。”

丞相一聽,眼眸瞪大,驚聲道,“不可能!!!”

“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,”周暻宸說著走了進來,他一襲白衣似雪,恍若當年的模樣,只是略微蒼白的嘴唇以及明顯做了改變的妝容,無一不在告訴著顧柔他現在的情況。

顧柔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,很快斂了下去,她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,不能讓丞相發現任何一點不對勁,否則這都會成為他翻盤的機會。

“你你你,”丞相指著周暻宸說不出話來,“你不是……”他不是死了嗎,可為何還活著?!!!

明明他派人親自去查探過,甚至派去的人還是自己幾十年的親信,他不信那人會背叛自己。

周暻宸走上前幾步,隱忍下想要咳嗽地欲望,笑著說道,“丞相,驚不驚喜,意不意外,刺不刺激?”他眉宇間透露出神采飛揚的神情。

這一連串的反問成功讓丞相的腦袋卡了殼,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,等他回過神來,周暻宸郝然已經走到了他專屬的寶座。

他居高臨下,不再同先前一般胡鬧玩笑的模樣,而是神情肅穆,儼然是一位至高無上的皇者,隨著他的一聲令下,禁軍從各個地方沖了進來,沒多久便將那群忤逆犯上的亂臣賊子可就地扣押。

丞相身上那件明黃色的外衫也因他的反抗被扯得有些淩亂,“放開,你們放開我,我可是丞相,大周朝的丞相,你們無權這麽對我!”

即便在這時他依舊認為自己不會輸,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丞相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只要再給他一次機會,他定能成功。

“喔,丞相是覺得朕讓他們抓錯了?”周暻宸倒想看看到了這一步,丞相還有何要辯解的。

丞相不緊不慢地掙脫開禁軍們的束縛,回答道,“回稟皇上,微臣冤枉,微臣只是憂心皇後娘娘處理不好事情,恐延誤了戰機,因此特地前來幫助皇後娘娘的。”

他將自己儼然塑造成了一位憂國憂民,操心國家大事的好臣子形象,與先前企圖篡權奪位完全判若兩人。

顯然周暻宸是不信的,“那既然如此,丞相為何還要帶兵前來,不應該是你一人足矣?”

他就不信,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丞相還能狡辯。

事實證明丞相的口才,當這一名大臣完全是屈才了。

他依舊面不改色,心不跳,從容不迫地組織好語言,“回皇上,臣帶兵前來也只是憂心皇後娘娘的安慰,您也知道這世道並不安全,尤其是在這心猶外患的前提下。”

他開始訴說著自己一套歪理,“幾日前娘娘收到皇上失蹤的消息,茶不思飯不想,差點就隨皇上您一起去了,而就在這個時候娘娘找上微臣,微臣自然得肩負起身上的責任因此才不得不越俎代庖,甚者未曾得到娘娘的許可擅自帶兵前來保護娘娘的安危。”

說著說著他嘆了口氣,“只是沒曾想微臣的一片赤膽之心竟然會被誤會至此,罷了只要皇上以及娘娘完好,微臣便是死也如願了。”

顧柔驚得啞口無言,拍手稱讚,丞相這嘴簡直了,死的都能說成活的,更何況僅僅只是奪權篡位而已。

丞相這話一說出來,完全是阻塞了周暻宸處置他的話,只要周暻宸一想處置丞相,那就得掂量掂量,畢竟一不小心那可就是寒了老臣子們的心。

不得不說丞相這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絕。

可周暻宸是誰,既然這裏拿捏不了他,自然還有後招。

他將丞相這歷年來貪汙的罪證一樁樁一件件都擺在他的眼前,為了讓他無法反駁,周暻宸還叫來了證人們,估摸一算,大約數十人。

他就是怕臨門一腳會有證人當場反水,因此多找了幾個,這樣總不能集體反水了吧。

事實正如他所料,即便是找了數十人中間也有□□位當場反水之人,全然不管他們面前是何人,也不管是否犯了欺君之罪,言語之間多數都是維護丞相的話。

而丞相面臨數十人的指控,仍舊挺直了腰桿,面不改色,仿佛他們所控訴之人不是自己一般,但只要周暻宸一問,“丞相,這事你怎麽看?”

他一定當場反駁,甚至聲嘶力竭地說道,“回皇上,微臣冤枉,都是有人蓄意陷害,望皇上不要聽信了小人的一面之詞便斷定微臣有罪。”

……

最後的最後,周暻宸拿出了他謀害自己的罪證,為了更有說服力,他還命人將那些死侍的屍首擡了上來,命丞相上前辨認。

雖然丞相一眼便認出來了,但他仍舊咬死不承認,將裝死進行到底。

哼,只要他不開口認罪,周暻宸便定不了他的罪,只要他敢動刑,那他便可說自己是屈打成招的,想必周暻宸也不願看到這一幕吧。

“怎麽,丞相好像不認識眼前的屍首。”周暻宸開口問道。

丞相義正言辭,“回皇上,微臣實在不認得,不知皇上讓微臣辨認這些屍首所謂何事?”他裝得一臉天真無辜樣,就好像壓根不知曉這件事情一般。

“不認得嗎?”周暻宸皺了皺眉,“那可就難辦了,這些可是謀害了令公子的人,本來朕還想問一下丞相,是否認識,也好為丞相報了這仇,可惜……”語氣中充滿了遺憾。

丞相心頭一梗,腦袋裏“嗡”得一聲作響,他聽不到外界的聲音,腦袋中只餘下那句話一直在重覆著回響,“謀害令公子、令公子、令公子……”

他兒子可不就是蘇瓊!

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!!!

他不是沒有其他兒子,只是這些年因為他的不管不問,大多都被他的夫人,悶聲不響給處置了,還有些是還未出生便滑了胎。

而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,只是夫妻一場,她也是自己心尖上的人,這才沒有過多的計較。

也因為沒有計較,導致了自己這麽多年只有蘇瓊這一個兒子,如今自己年歲已高,自然已是過了那個年齡,他是有心也無力了。

可現在……

不,等等,不可能,這些是自己的人,絕對不會對蘇瓊動手,所以這絕對是周暻宸的計謀,絕對是!他不能承認,不能認輸,只要認了,那便真的到了萬劫不覆的地步。

丞相扯了扯嘴角,僵硬地笑了,“皇上這是在說笑呢,瓊兒自小乖巧懂事絕對沒有在外尋仇,況且微臣在進宮之時,瓊兒還在屋內讀書習字,他還在……”

見丞相敬酒不吃吃罰酒,周暻宸決定給他致命一擊。

於是他命人將蘇瓊的屍首也給擡了上來,正大光明的擺放在丞相面前,甚至還好心般的將屍首上方覆蓋的白布給撩開,直接讓丞相面臨蘇瓊的慘狀。

他身上的傷口錯綜覆雜,有刀傷、有劍傷、有砸傷……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他青黑的嘴唇,那時中毒的表現。

丞相連滾帶爬來到了蘇瓊身邊,他顫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蘇瓊的鼻尖下想要感受著他的呼吸,可惜令他失望了。

“不不不,”丞相猛地往後倒退,眼神呆滯,嘴裏開始胡言亂語,“這絕對不可能,你們在騙我,是你們在騙我,這絕對不是瓊兒,他不是,他不是我的兒子!!!”

他一邊往後退,一邊想要將蘇瓊屍首揮開。

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,那屍首依舊一動不動地擺放在那裏,刺激著他的眼眸,讓他幾近崩潰。

周暻宸:“丞相,節哀,”接著他扔出了一塊腰牌,“這是我在他屍首旁發現的。”

丞相瞥了一眼,就這一眼讓原本停歇的他又開始胡言亂語了,“不可能,這是我府裏的腰牌,他們兩人也是我的死侍,絕對不會殺了瓊兒的,對,不是他們,一定是你們,一定是你!”

他突然死盯著周暻宸,“一定是你發現我派人追殺你,於是就殺了我的瓊兒!!!”

這邏輯在丞相的腦海中一下子順了。

周暻宸很無奈,莫名其妙身上多了一條人命。

“等等,不是你,”丞相指著周暻宸,“也不是你,那就是他……”

“沒有理由啊,所以不是他。”

“不對,就是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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